事到如今,李绣就算是不认识人,也明白这就是男女主张茂生和陈秀月。

    张贵生看见他哥嫂,顿时转喜,吆喝着:“哥哥,嫂嫂,你们可算来了。”喊着,还用眼神挖了一眼李绣,好像在说:“你等着。”

    李绣一点也不慌,她知道陈秀月和张茂生一定会护短,要是知道她动手打了张贵生,肯定会对她责备,但也仅仅是责备。陈秀月是十里八乡公认好媳妇,张茂生是一介斯文读书人,两个人都不会动手。

    仅仅斥责两句话又不能让她掉块皮。

    见张茂生和陈秀月已经走到她跟前,她自然地站起身把棍子往旁边一扔,也不知道说什么,就站在一边,等着别人先开口。

    陈秀月先是马上去把张贵生搀扶着坐起来,问了张贵生有没有大碍,张贵生本是要把李绣今天早上用火钳打他的事情告诉陈秀月,但看有一个外人在,便硬是忍着没诉苦,只是说:“也没啥大事,咱们回去再说吧。”

    “成。”陈秀月应下,又昂着头看着李绣问了一句:“绣儿啊,怎么回事啊,贵生怎么能摔这么惨。”

    李绣听陈秀月这话里有点质问的意思,随口说道:“他追着我打,结果自己给摔了个屁股蹲呗。”

    李绣这一出口,张贵生脸攸地一红,虽然村子里都知道他有打媳妇这一出,但打媳妇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他平时都是在家关上门打的,今天是着实气坏了才追到了村子中间,现在被别人瞧见追着媳妇满街打还把自己摔了,怎么想都觉得丢人。

    而此刻一旁吃瓜的妇人却是不禁一笑,她方才打眼一看就知道张贵生是打媳妇不成自己给摔了,现在绣儿的话也验证了,她一脸满足,边往回走边说:“成了,我回去做饭了,快把贵生兄弟搀回去,找个大夫看看把。”

    “行,多亏你来告诉我啊,王婶。”陈秀月目送着王婶进了院子,转而又把目光移在李绣身上,斥责了一句:“绣儿,你咋老惹贵生生气,看把贵生摔的。”

    李绣怔了怔,心道陈秀月前因后果没问,张口就怪她,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张贵生追着她打,她跑还不对了。正要说话辩解,却又听陈秀月对张贵生说:“你也是,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啊,一早上就听着你与绣儿置气,又喊又打的,摔了也不冤。”

    陈秀月这开口就各打五十大板,李秀要辩解的话生生卡在了嗓子眼。她是听明白了,张贵生早上打她的时候,陈秀月根本不是睡觉睡得沉,而是清清楚楚地醒着,明明知道张贵生动手打她,却连起来劝架的意思都没有。

    一家人都对张贵生动手打媳妇习以为常了,她又怎么能要求别人为她做什么呢。

    张贵生有陈秀月撑着身体,得劲了很多,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忍着尾巴骨疼指着李绣怒道:“我让她五更起来做饭,粥煮时间长点才烂糊,咱娘吃不了硬的,她呢,磨磨唧唧地起不来,怎么催也不动身,我实在气不过。”

    陈秀月拍了拍张贵生的肩膀:“我知道你是一片孝心,可也没必要为这事就动怒啊,过日子还是以和为贵。”

    李绣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仔细一琢磨,心想,不对啊,被迫五更起床的是她,被迫熬粥给婆婆的是她,怎么孝心成了张贵生的?

    “打她几下她还蛮横上了。”张贵生知道自己现在哥哥嫂嫂护着,挺大的精壮汉子突然来了卖惨收同情的心,没忍住嘟囔出了李绣动手打他的事情:“居然拿着火钳把我打成这样。”

    张贵生搂起了自己的袖口,那模样跟个娇俏的李逵似的,看的李绣一阵作呕。

    张茂生却是蹙起了眉头,陈秀月也看着张贵生手上面的红色伤痕心上一紧,贵生是张茂生的弟弟,她爱屋及乌,对这个小了自己两岁的弟弟也很是关心,于是直冲着李绣道:“绣儿,你这是做什么,怎么把贵生打成这样!”

    李绣还以为陈秀月是管不了或者不想管她跟张贵生的事,所以对张贵生打她视若无睹,现在却发现陈秀月对她打张贵生这么紧张,说道:“他打我就行,我还手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