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衡感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前半段梦极其的不平稳,他像漂浮在海洋上的小船,随着浪头颠簸,他被人拍了又摇,一只手被捏的骨头发疼。

    直到后半段,才消停下来,他终于得以陷入深眠的梦境之中。

    梦里的情况也没有多复杂,无外乎是一次自驾旅行,高速公路旁的风景在急速后退,海风清爽中带着点腥咸吹着车里挂着的铃铛叮当响。

    关衡坐在副驾驶,把手伸出去感受与车速相反的风,还开玩笑说,你再这么开半个小时,我们两个到地方发型都得变成背头,连定型发胶都不用。

    简瑜宁握着方向盘没转头看他,但他的嘴角上扬,眉顺眼柔,是一个轻松愉快的笑。

    他们的车开了很久,开向地平线的落日之中,道路无限延伸没有尽头。

    梦境平静而悠长,但却让关衡留恋得不想醒来。

    关衡避无可避的清醒时,被窗外夕阳照着眼睛,平素被人描述的温暖柔和的橙色余晖,现在却显得十分刺眼,让他下意识的抬手想要去遮挡。

    但他的手被按住了。

    “小心窜针。”

    响在耳边的声音是熟悉的。那把低沉清亮富有磁性的嗓子,过去每每在他们纠缠一起时贴着他的耳边吹气,声音带着耳廓的震颤能激的关衡浑身哆嗦。

    现在,这声音只能让他全身僵硬,一动不动的盯着简瑜宁的身影从床前绕到窗边,把窗帘拉起来,遮挡了照进来的阳光。

    关衡眨了眨眼睛,张开嘴,觉得喉咙干涩呼吸不畅,但还是把话说出来了:“多久了。”

    “两个小时。”关衡看到简瑜宁低头看表,并注意到了他说话时的沙哑,从桌上拿起一瓶水递给他,上面还插着吸管。

    他越过了关衡伸过来的手,坚持自己拿着递到关衡嘴边,无视了关衡的瞪视。好像他秉定关衡拿他没办法。

    果然,关衡僵持了一分钟,最后出于对水的迫切需要放弃了坚持,就着吸管喝了几口,然后就撇开脸,“谢谢。”

    扭头他就看到床边挂着的输液瓶,上面贴着葡萄糖的标签。视线转了一圈已经把纯白房间里的一切尽收眼底,他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医院,于是再回去看房间里除他以外唯一的活人,“怎么是你?”

    这句话就像是悬吊在达摩克里斯头上的剑、像薛定谔盒子里的猫,你知道总有一天会得到一个结果,但关衡不以为意的平淡还是刺痛了简瑜宁。

    “抱歉,让你失望了。”

    听他这么说,关衡到有点被娱乐了,“简瑜宁,我发现你道歉的点总是很清奇啊,真的不会道歉就别勉强了。”

    简瑜宁不知道该回什么,如果不是他手里还拿着那个水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手应该摆在哪里。他急切的想和关衡说点什么,但又迷惑于自己这中不知所措的感觉,幻觉中关衡惊鸿一瞥的笑容又在头脑中不甘示弱的乱窜。

    那个关衡单纯又柔软,看向简瑜宁的眼睛闪着光,那中愿意和他分享所有幸福的感觉让连只小猫小狗都没养过的简瑜宁无措又向往。

    而现实中的关衡成熟疏离,防备的目光在他们之间筑成一睹无形的厚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