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安城到泗水所在的林县,乘螺舟需约莫三日半。

    此螺舟虽然较之小船的空间大了些许,但船舱内仍然狭窄低矮,稍稍站直,便能够触到船舱顶部。

    四周密闭不透,只余下舱顶的一盏密闭的小窗。一片昏暗之中,只有若隐若现的烛火摇曳。

    若处于这般情境时间久了,压得使人喘不过气来。

    冬季虽然河道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河面如镜面般光洁。

    但冰层之下仍有暗流涌动,螺舟整体并不是十分大,经常在暗流之处波动,颠得船舱上的人七荤八素。

    苏珞宁自那日吃了些东西后,便开始晕船,镇日昏昏沉沉的躺在榻上。

    只能喝下些水,饭菜吃不下半分。

    她作为公主,自小娇生惯养,后虽然成了康乐侯府的三姑娘,但也没吃过什么苦头。

    而这段时日,苏珞宁却是经历了她人生中最难熬的时日。

    在皇宫中担惊受怕,饭菜只能吃不喜欢的,人也全是讨厌的,还有披着狼皮的皇帝神出鬼没,说一些真真假假令她崩溃的话。

    担惊害怕,惶惶而不可终日,堆积到一起的情绪,逼得苏珞宁内心几欲崩溃。

    逃脱的一路,虽然有沈越典在,但苏珞宁还是精神高度紧绷,又经历了奔跑骑马,心一直悬在嗓子眼中。

    脱离了险境,上了螺舟,心理上虽然知道自己安全了,但随着外部条件的恶劣,苏珞宁一卸力,彻底病倒了。

    她浑身乏力,只能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看看周围,一阵天旋地转,又很快将眼睛闭上。

    苏珞宁嘤咛了几声,虚弱的喘着气,手无力的搭在被子上,只觉得那日从马上跌下来的地方又酸又痛。

    想着最近的遭遇,感觉胸口一阵阵发闷,身子又前所未有的难受。

    无边的委屈席卷而来,苏珞宁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泪水从眼角流了下来,咸咸的浸润干涸的唇瓣。苏珞宁舔了舔嘴唇,发现已经裂了一个一个的小口子。

    她更加委屈,从小到大,自己何处不是精致万分的。如今竟嘴唇干裂,从马上跌下滚了一圈后,蓬头垢面的躺在榻上。

    苏珞宁十分嫌弃的自己,眼泪越落越多,更加埋怨皇帝。

    若不是皇帝,沈越典便能从战场上平安归来,便没有了以后一连串的事情。

    虽然平时装的辛苦了些,但反正沈越典并不常在府中,她活的还是自由自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