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寒和程峤的回归就像是在玉京平静的水面投下一颗小石子,表面看上去只是几圈涟漪轻轻荡过便消失了,实际上却在水面下带起数股暗流涌动。

    而对司寒和程峤回来玉京最开心的不是别人,正是南宁王世子陈谦。

    陈谦翻过年来十五岁,已经到了适合说亲的年纪,他本来以为进玉京之后面对的会是陛下的猜忌或者别的什么,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陛下对他态度十分寻常,倒是不少人开始打他亲事的主意。

    南宁王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这辈子一次都没进过玉京,南宁王妃亦然,陈谦在玉京可以说是没有直系亲属在,但是宗室里总有那么几个人拎不清,自以为陈谦喊她一声姑姑或者伯娘婶婶就觉得自己是长辈了,今天这个在陈谦耳边提他年纪不小了,明天那个说有个姑娘不错他要不要考虑,这让陈谦烦不胜烦,差点直接冲进御书房问陛下求个免婚金牌。

    虽然后来陛下金口玉言传出话来,表示陈谦的婚事自有南宁王和南宁王妃做主,其他人没事不要越俎代庖,然而到了这个地步,依旧有那么几个倚老卖老的跑去皇宫里找陛下,举出当年南宁王妃的例子,言下之意就是南宁王妃只是个普通的农家女,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来说都配不上陈谦的身份,如果南宁王和南宁王妃这一回再一意孤行给南宁王世子找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妻子,有损皇家脸面。

    陛下本来就很忙碌,还要抽出时间来管这么一档子糟心事,前面笑眯眯的听人说完,转脸去了皇后那里,叫皇后身边的女官去那老夫人面前把他们家子子孙孙的那点糟心事拿出来说了一通,言外之意,把自家事管好了再来管别人的事情。

    虽然现在已经没人在陈谦耳边念叨成亲这回事了,可对于陈谦来说,这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多月,已经把他烦到透了。

    程峤把这件事说给姜云听的时候,姜云靠在程峤身上,语带感慨,“这些人到底是真的看不清现实,还是故意去试探的?”

    “不过是被当了出头鸟罢了。”

    姜云反应过来,“也是,总有那么一些人自以为自己老了就应该有面子,又觉得陛下皇后还年轻,所以被人随意怂恿两句,就想过去倚老卖老了。”

    “就是这个道理。”

    照例睡前聊天结束之后,两人都睡了过去。

    次日白杭就带着两个人来见了姜云。

    酿酒师的姓有点特别,姓仲,叫仲鱼,年纪大约在四十岁左右。

    仲鱼见到姜云的时候,面上还带着一点傲气,随后白杭给姜云介绍了仲鱼。

    仲鱼这个人和曹源有点像,曹源能为了精进自己的厨艺游历天下,仲鱼能为了酿成一种酒,数十年如一日的泡在酒坊里。

    曹源好歹还成亲有了两个孩子,仲鱼这辈子就把自己献给了酒,没成亲没有孩子,在父母去世之后便孑然一身,除了酿酒以外的事情他都不去管。

    姜云倒是有点意外,按理来说,仲鱼这样的人很难会被什么东西打动,更别说愿意给别人酿酒,白杭是怎么把人找来的?

    仲鱼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点口音,语气却难掩自傲,“你就是那个云山酒楼的东家?”

    咦?和她的云山酒楼有关?

    经过白杭和仲鱼的解释,姜云这才明白,仲鱼为什么愿意来她这里酿酒,这还和她当初的一个无意中的举动有关。

    云山酒楼开业那天,最后一个活动里,猜到了中秋团圆宴所有菜名的那个裴青,和仲鱼居然有旧。

    裴青那因为意外落水早亡的父亲,和仲鱼早年以兄弟相交,裴父好酒,仲鱼酿酒,在仲鱼看来,裴父可以算作是他酿酒上的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