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萧易杰,纪锦的胸膛又开始上下起伏了:“当时他看到我吃药,自己找到了我包里的药瓶,他才知道我的病!”

    之前在演出后台看到纪锦对萧易杰的态度,沈擎宇就怀疑纪锦有把柄在萧易杰手里。看来就是这件事了?

    他正想询问详情,纪锦撇开脸:“我不想提他,能别说这个人吗?”

    沈擎宇怕刺激到纪锦的情绪,立刻不提了。

    虽然早有猜测,但真的了解真相时,沈擎宇比自己想象得难过。他没有得过精神疾病,可在最崩溃的时候也差点熬不下去,纪锦长期被这种情绪困扰,该有多痛苦?

    他又想给纪锦一个拥抱了。

    “那你现在在吃药?有好转吗?”

    纪锦重新拿起勺子,却没有胃口吃:“我曾经吃过三个月的药,半年前就停药了。”

    沈擎宇惊讶:“停药?”

    “药的副作用太大了。”纪锦垂眼看着碗里的鸡肉,语气只有轻微的波动,“我可以忍受这个病,但我不能忍受那个药。”

    “……是什么样的副作用?”

    “吃了药以后,我就没有情绪了。高兴,不高兴,生气,难过,都没有。反胃,记忆力变差,感觉自己就像一具会移动的尸体。”纪锦再次放下勺子,卷起衣袖,露出臂窝里那几道已经愈合的伤口,“你看到这里的伤吗?现在都快看不见了。”

    沈擎宇皱眉。是他上次在更衣室就看到的伤疤。

    “这是我自己用刀片划的。”纪锦语气格外平静,反而流露出了极大的压抑感,“抑郁最严重的时候我也想过自杀,但我都没有用刀割过自己,因为我很怕痛。如果我真要自杀,我宁愿吃安眠药。”

    沈擎宇听他这么轻描淡写地提到自杀,不禁有种窒息感。

    纪锦接着往下说:“这伤是我在服药期间划的,不是因为想死。而是我想确认自己到底是不是已经变成尸体了,活着是不是我的幻觉。”

    沈擎宇微微弯腰。他胸口沉得透不上气来。

    “你……”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说了一个字就被纪锦打断了。

    “但这些不是我停药的理由。”纪锦感觉自己脸上湿漉漉的,摸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已经满脸泪了。他缓了一会儿,接着往下说,“我停药的原因是,吃了这个药以后,我发现我忽然听不懂音乐了。不要说创作,我连听都听不了,我听肖邦,听枪炮与玫瑰,听《moonriver》好像每一个音符我都认识,可又好像都跟听这个没有差别——”

    他曲起指节有节奏地敲击桌面,发出单调的咚咚声。

    ——他说过曾有半年写不出任何作品。

    ——他说,音乐是他的生命,甚至比他的生命还重要。

    桌上的粥已经放凉了,纪锦没吃几口,沈擎宇也没怎么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