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地点在出古镇不到几米。斑马线起点处,苗苗就要扶阿公过马路的时候,一辆车横蹿出来,碰了他们。

    确切地说,是一脚油门撞翻阿公,车头剐得苗苗倒地不起。

    这是温童在赶回南浔路上听交警大队知会的。她已经没法用寻常人的镇定答复对方,说明白了或问他们怎么样。

    难得挤出一声语气词时,她被自己撕扯感的嗓音骇到了,然后,天外雷声轰隆隆地……

    倾盆大雨好像漫灌进来,进到听觉里。

    那头不住的“喂、喂”询问声,连同手机从温童手里滑落。当年阿公得医院通知阿婆快不行了,也是一模一样的反应。

    温童甚至拎不清怎么到的南浔,路上塞车还是畅通于她似乎没什么感官出入。

    一到人民医院她就几乎弃车,冲向住院大楼,跑得趔趄又仓皇。从前温童跑步有多慢,是那种不过半圈就两眼发黑的吊车尾。

    有一年阿公鼓励她报名运动会八百米,她报了,也受教阿公的听到枪响不要犹疑,但依旧过不了“半圈诅咒”。

    那时候操场外匝着围网,温童着实打退堂鼓的时候,阿公就在网外助威,说相相跑起来,坚持才是胜利,输在终点总好过在起跑线……

    那一次她因为他没有半途而废,这一次,也是。

    冥冥昭昭地温童依旧坚守一线希望。

    以至于,医生痛心疾首冲她摇头作宽慰状,说顶好的结果是植物人时,她还恍惚是发梦。饶是不敢置信也没胆子追问医生,

    那顶差的结果呢?

    时至今日她终于信了,信向程彼时学医伊始同她说的,当今医术即便怎么个发达,医生仍只能做到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在安慰。

    活人哪里争抢得过伤病意外?

    生死变数之门总是想开就开的。

    阿公的诊断通知直达温童手里,蛛网膜下腔出血,危重。因为肇事车辆冲击力过大,老年人骨头又不经掼,导致他头部着地,结结实实哐在马路牙子上。

    温童背心的汗瞬间潮透了衣服,才后知后觉地问苗苗在哪,问事责处理人员,那个司机呢?

    苗苗在普通急救区,可幸粉碎性骨折的不是要害处,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尚且不能掉以轻心。

    轻则穿钢钉,重则……腿就没用场了。

    至于,肇事司机。

    查纠人员歉仄回答,对方事后逃逸了,他们还在撒网追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