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馆雅昏昏沉沉的，等她真正清醒，窗外的天都已经黑透了。
房间里没有旁人，她勉强撑起身，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还好，已经不发热了。
没想到这幅身子还是这样娇气，受不得一点风吹日晒。严馆雅忍不住叹息一声，如今她总算明白爹娘和阿嬷当年是怎么为她劳神费力的了。
她穿好鞋子下床，推开房门，却见门前守着个人。
是那个替她请医生来的小邵。
小邵看见她醒了，一咧嘴：“严姑娘，你再休息会儿，我这就去喊齐队！”
哪有总使唤人家来见她的道理。严馆雅摇摇头，嗓音微哑，开口道：“齐队长现在忙吗，我去找他就行。”
小邵犹豫片刻，指了指楼上，答道：“应该不忙，最近都在急着找凌……啊不，他最近都没任务，我这就带你上去。”
说完，他十分不自在地转过身，避开她的目光，在前头领路。
严馆雅垂下眼眸，她知道那未完的话是什么，心里顷刻钝痛，像被人拿刀尖戳在上头，一滴一滴地落血。
空军不缺钱，航委会内部的装潢也十分豪奢。水晶吊灯，法兰绒窗帘，楼梯上铺满了厚厚的地毯，连军靴踩上去都轻若无声。
只是严馆雅眼下没心情参观，一路跟着小邵上楼。方才转过拐角，却见他面色悻悻的，又转身折了回来。
“怎么了？”她不解道。
小邵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严小姐，这会儿好像是陈少校在里头，恐怕……不太方便进去。”
严馆雅颔首，下意识以为是齐鹏的队友在同他谈事情，因此不方便见她，便没再多说什么。
可她转身，刚下了几步楼梯，却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问道：“请问，那陈少校是陆军的人吗？”
小邵没料到她突然问起这个，愣愣地点了点头。
然而他方才点完，就惊诧地望见严馆雅又转了回来，三步并作两步绕过拐角，径直走到办公室门外。
“严小姐，你……”
严馆雅没回他。只轻轻将手搭在门把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军人们平日交谈，声音厚重，说起话来中气十足，每一句都很清晰。
“……齐鹏队长，搜救已经三天了，该收手了。你也得体谅体谅我们，咱们陆军一场仗打完，失踪人数比死亡人数还多，也不能一个个都花几天时间去找，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