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做什么?”

    小厮默了默,“押了苏化门来,是抓着咱们放掌印府上的线子来兴师问罪的吧?”

    言青和毫无颜色的浅笑:“撕破脸了好,总有这么一天,早晚罢了,到底我是西厂督主,官家就是让我盯着他的,他还能把我怎么着么?走,去看看。”

    小厮打个千儿跟着,“张侍卫在前头院里跟冯掌印动了手,人被拘了。”

    他微一怔,“今儿怎么这样沉不住气?”

    小厮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言青和回来正厅,冯玄畅正拿杯盖撇着茶沫子,瞧见人来也没什么表示,淡淡的喝口茶。

    “掌印大人好兴致,督主署的茶水比不得您的金瓜贡,竟也入得了您的法眼?”

    他搁下茶盏,抬头看言青和,言青和5皮笑肉不笑的在他旁侧坐下来。

    “言督主何必过谦呢,咱们就不用客套了,你的人今儿给你送回来了。”

    冯玄畅指指被绑着的苏化门,继续道,“这人在我身边待的够久的,自我做上掌印这个位置,你就把人放过来了,他做探子做的真好,兢兢业业的给言督主递了不少话儿。再有,听说你着人去宁苦查李家姐儿的事儿,咱家亲来告知你一声,不必枉费工夫了,你的人办事不利,咱家替你处置了,也不用谢我,来督主署之前,咱家已经拟好了奏章呈给官家,现在是来给言督主道喜的。”

    言青和太阳穴突突的跳,手紧握成拳,“何喜?”

    他派出去的人这么久没个回信儿,本以为没查出什么来,到原是叫冯玄畅把人截去了,杀了他的人,还说什么来给他道喜,肺管子都快气炸了,却不能发作,言青和的手不由握得更紧了。

    “言督主近来弃了太子,同寿王走的颇亲近,官家知道了这事儿,对寿王很是不满,对言督主更是不满,下了旨革去言督主职位,贬出长安城。”冯玄畅笑,“言督主,今儿就收拾收拾,出城去吧,本掌印给你挑了个好地方,你去曲水,那里民风彪悍荒野蛮横,想必会好好对待言督主的。”

    言青和瞳孔收缩,他冷脸坐着,只觉得被个炸雷击中了头顶,这结果打的他措手不及,甚至没明白过来怎么就突然被贬出长安城。

    宦官,出了皇宫,出了长安,是个什么?

    什么都不是。

    他只盼着言煦的死能让寿王看到他哪怕一丁点可用得上的价值,护他个周全,他不能离开长安城,若是离开,这辈子就算是完了。还有帽儿胡同马上就要临盆的菊儿,那肚子里言家唯一孙辈上的根苗子,也完了。

    “咱家要亲见官家,来人,给咱家更换朝服,咱家要进宫,要面圣!”言情和丧着脸喊人。

    冯玄畅捏茶杯在手里把玩,“面圣?言督主是没这几机会了,苏化门偷折子的事儿,官家亲自盘问过。呵,从始至终,你以为捏了我不少把柄吧?殊不知呢言督主,那都是咱家想让你知道的,咱家想让你知道什么,你就能知道什么,不想让你知道什么,你就不知道什么,爬到现在这个位置,还不能把你这样的人玩弄于鼓掌,咱家早就死了百八十次了。”

    言青和眼波如刀子,怒意的锋芒一闪而过,“掌印为何偏要赶尽杀绝?”

    气氛忽而肃杀起来。

    冯玄畅将茶盏子一撂,发出叮当的碰撞声,他起身,视线冷洌,“言青和,你也会倒打一耙的伎俩了,说什么我要赶尽杀绝?若你安守本分,何至于此?你难道不想对我赶尽杀绝么?你以为我是痴傻的看不出来你的野心勃勃?想替代东厂,替代我,那不能够。”他低头看着言青和,伸手揪起他的衣领,“我说过,但凡你想对允淑下手,就是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