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文学>仙侠>风水申村 > 第一一三章
    气不和时少说话,有言必失;心不顺时莫做事,做事必败。把握住自己,关键要把握住自己的情绪,重要地在于把握住用情的多少。情不能用于过多过盛,高兴时用过了易生悲,低迷时用过了易伤神,恰到好处才是最好的结局,这种结局必会中合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就是这个道理。

    毕竟干枣的出身总体上要比白三好一点,却也没少挨过黑鹰的欺侮。黑鹰对于干枣的欺侮,大部分时间里明显有点过了分,总是无缘无故那种,见了就骂,骂后还得吐唾沫。到如今干枣死了,黑鹰再也没有更好的欺侮对象,惟独留下的只有个白三。但目前与白三之间,有些情况正发生了悄悄地变化,这可能正是黑鹰的伤心之处。

    还有一点,似乎黑鹰再想欺侮人家白三,中间有了漂儿这层关系,觉得人家白三也没有过去那么容易好欺侮了。因此,该反醒反醒一下自己,总结吸纳一点啥东西。用什么办法来表达自己,现实中的申村再也没个啥好办法,想来思去地,便用插哭丧棍的这个做法。

    当然,也有人说黑鹰猫哭耗子,这怂人心坏得一踏糊涂,那样子纯粹是装出来的。那怂货色的东西,也许看出了当前时势下的一些门门道道的事情,用哭来换取一点人情世故方面的情愫。到底还能有个啥意思,是装还不是装,权且不说,有人便认为他再怎么做,也不至于这个做法来达成目的,只能越发让人感觉他奇怪而已。

    但还是有人认为,黑鹰真在良心上有所发现,那样子是真伤了心哭呢。想想看,娶个漂媳妇,却上别人的炕,哪有不心苦的。在外面也算创荡了一阵子,当了八年兵,总该比申村里的其他人见识多些,悔悟总该是有的,把哭丧棍插上干枣的坟头,没办法中的办法。

    这样说话的人才结合到了最具体、最实际的事情,倒还能让人理解。毕竟黑鹰的哭是真哭,真哭时才最能说出真心话。黑鹰哭时说像他这样的人,不如死了算球子,活着也没个啥用。于其这样跟狗一样活着,还不如趁早死了算球子。真话一句,不觉得是假。

    对于这种说法,很多人打心底里暗暗加以了承认。同样,在这种打心底里承认这种说法的同时,也打心底里承认象黑鹰这样的人,少一个算一个,确实应该是个最合理的事情。正如他黑鹰自己说的那样,死了更好……

    黑鹰为啥要给干枣戴孝,要给干枣烧火,要为干枣插哭丧棒,还为干枣哭得死去活来,谁也不知道这怂人真正内心里的东西。但是,申村人同样想到了另外的问题,万一黑鹰死了,正像他说的那样,哈怂都死光死净,申村都留下所谓的好人,那申村到底又能变成个啥样子。没人能猜想出其最终结果,便觉得黑鹰死了,多多少少中有点可惜。

    当人们三三两两从干枣坟头返回到村北路口时,黑鹰烧的那堆火不再那么炽热,人们变得很麻利地样子一个一个跳过火,开始不再那么拘缩,该大声说话的便大声起来,该笑的也就笑起,不该笑的人当然很哑,悄悄地随着人流进了村子。

    但,黑鹰依然爬在干枣的坟头上哭,伤心欲绝的样子却没人招式他。坟地里,独独留下那怂人一个。于是,黑鹰很动感情,鼻涕一把又泪一把地,嘴里叨叨着一些不再显得清晰的话语。还夹带着一些动作,很形象,也容易让别人感到伤感,觉得干枣就是他亲亲的大一样。

    黑鹰一个人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动情,越哭越让人感觉出干枣还真就是他的真大。哭着哭着一些肢体上的动作逐渐加大,不断拍胸似乎有所后悔,不断打腿表示了一种决心改过自新似地,不断抹鼻涕揩眼泪极其动情。还有那哭的声音,极像狗被人给阉了时一般,嚎出来的声音格外大。

    牛眼最先也没想多少,只觉得黑鹰那货有点怪异。后来,见那怂人的嚎叫声越来越大,又没人理式,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毕竟人家哭的是他二伯,虽然这人跟他二伯之间没啥特殊关系。正由于八杆子也打不上的关系,这怂人为啥哭得那么伤心,他有点想不通。

    想不通中,牛眼又担心那怂人有啥其他目的,更害怕这怂人真就弄出个更加奇迹般的事情来。在不断思前想后中,他离开了人群再次回到那黑鹰这怂人身边。

    到了坟头处,牛眼一再劝说黑鹰,可是黑鹰那怂货根本听不进去,越发哭得利害,嚎叫声越发大了起来,鼻涕眼泪特别汪实。牛眼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和胆量,竟然开始骂了这怂人几句,那怂人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该咋弄还咋弄,气得牛眼没了招数,便照那怂人的沟蛋子轻轻踢了一脚。

    踢出了一脚后,牛眼毕竟有点后怕,急忙朝后面跑开了几步,却发现这人还是那样子,并没啥效果,把他的那脚踢根本没当一回事。黑鹰依然那种样子,真还觉得这怂人有所悔悟,倒弄得牛眼没了办法。

    “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的话我也不管你怂咧。叫你哭去,哭死算球子咧。”牛眼生气地喊道,但黑鹰还是一味地哭说。

    没了办法的牛眼,谁知道哪来的一股力量和胆气,竟然照了黑鹰的沟子,这次却狠狠地踢了一脚。这是他平时从来不敢做的事情,一直以来他怕黑鹰,最怕这怂人的骂。这天,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邪劲,敢使劲地踢这怂人。黑鹰仍然没任何反应,牛眼更有了胆气,又加重力量踢了一脚,差点把那怂人踢得爬在地上。

    黑鹰这怂货被牛眼的这一脚显然踢得回过了神,这才回头看牛眼。但那眼神却是呆呆地,木木地,还有点可怜兮兮地,把牛眼看得一时倒有些害怕,又有了想跑的想法。

    黑鹰这怂人到底是个啥想法,没人知道,看牛眼的同时突然扑过去抱住牛眼两腿,竟然哭喊道:“我的个大呀,你娃命苦,我的个爷呀,咋都撇下我不管咧。你娃命咋就这苦的,我亏人我摔包子,命还苦得跟黄莲一样一样地呢……”

    “你胡喊乱叫个啥呢,谁是你大?谁是你爷,看你瓜迷湿眼的?到底我是你大还是你爷,连个大小都分不清咧,怂脑子是不是真有问题。”牛眼又气又好笑。他笑这坏怂,平时坏球子的争怂,今儿咋变了个人似地,对待黄家人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看来这怂真疯咧。

    黑鹰只是哭,并不回牛眼的话。牛眼抓住他的双肩,狠力将这怂人提了起来。

    黑鹰站起整个身子,全身却软得跟根面条似地,软踏踏地样子。在哭声中不停地叨咕,却倒能支撑住自个身子。牛眼拽住胳膊顾不得其他,拉着便往村子方向走。

    在牛眼的拽拉下,黑鹰象个波浪鼓一样,深一脚又高一脚地,有种洋洋乎乎的样子,竟然跟着牛眼走。直到村口那堆火边,牛眼这才放开黑鹰,喊着提醒让他去跳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