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文学>仙侠>风水申村 > 第六十章
    漂儿进门,知道狗蛋在外面,并没把那栅栏门关上,便气呼呼地朝窑里走。

    黑鹰看见后,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怂人,眼望着漂儿,又变成了那种痴痴呆呆地样子。躬身圈腿,双手仍紧紧地抱着交裆。被漂儿狠狠地用眼剌了一下,这才象个狗一样,夹住尾巴灰溜溜地,朝儿子狗蛋的小窑方向,一瘸一拐地走了。

    见黑鹰进了儿子的窑洞,漂儿心里立即涌上了一股酸楚。她忙捂住嘴,跑进窑里后,才“哇”地一声哭出来。但,声音并不大,尽量压抑住自己。她孩也没脱,就直接合了鞋一起上了炕。极快地抓住被子一角,猛地拉扯盖在身上,用被子捂住嘴,努力地压低了哭声。

    漂儿的哭,确实很伤心。那哭声中,透射出一种委曲,也富含了一种压抑,在压抑中也有种获得了释放地感觉,那是释放中的痛苦。不断哭,又不断压抑,把哭变成了不能尽情地哭,极想哭,却不想大声地哭,不代表她不敢,只是不愿让那个叫黑鹰的人听见,更不允许申村人听见。

    漂儿哭出的那声音里,其实也透含了一种自责,更富含了一种他责。如果大声地哭,那不是她漂儿的本质所在。她不想和申村里其他女人一样,她是要强的,她自强,也勇敢,她要冲破世俗,极不愿被世俗所困。因此这种哭,内容十分丰富,令人心痛,也令人同情。

    漂儿的这种哭,不仅仅富含了一种委曲与自责,还富含了埋怨。体现了对整个家庭生活的不满足,不如意,不称心。还在那种压抑的哭中,有对新生活的寄托与希望。更重要的,这种哭,会在其过程中形成一种思路,增强了对现实抗争的决心,也富含了一种自省与崛起。

    哭,其实就是一种极想对身体内不满情绪地发泄,是一种对现实的倾诉,对生活的不满,对某种东西的一种抗争。通过哭,不仅仅发泄,还在于释放中自醒,释放中思考,释放中勾起对美好生活向往的思绪,在释放中同时得到一定程度地心灵满足。为何不哭,为啥要大哭?

    哭中,漂儿也极想通过这种行为,产生出一种希望,更想让这种希望变成一种内在的动力,为发奋图强奠基一定的思想基础。她觉得必须哭,不哭怎么能觉醒,不哭怎么会产生新思想,不哭怎么能把痛苦变成一种动力,不哭她就和申村里其他女人一样的人。痛定思痛痛更痛,她想要的,就是这种结果。没痛哪有惊醒,没痛哪有别样的想法,没痛只能落个平凡。

    凭啥不哭,凭啥这样哭,凭啥不哭,凭啥压抑般地哭……

    从这种哭声中,有漂儿的心酸,对生活的失望,在失望中又对某种东西的寄托。这种极想痛痛快快地发泄,又极度压抑自己的苦恼,是一个心灵受到了刺激的悲伤,也是一个不屈于现实的表现。漂儿就是漂儿,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逆反心态越强,越是激发了她的决心越大。

    正是通过哭,漂儿为了崛起,为了将过去内心里的一种强大扶植兴旺起来。从这种哭声中,能够细细地听出,其实那里面也充满了一种反思。没有哭,反思必将成为一句空话,没有哭,哪能有勇于战斗的开始。因此,那哭,是发出准备开始战斗的吼声,是嘹亮的冲锋号,是行动开始的信号。

    漂儿必须斗争,必须通过斗争,去创造出一片真正属于自己的新天地。漂儿就是漂儿,应该有自己的获得感,更应该有自己的幸福感。重要的,她必须要有自己的安全感,有属于她的归属感。她极想傲立于申村,把自己的日子过得比申村其他人都要好都要强才对。申村在她的感觉中,能人太多,日能人更多,太日能的人不少,却把丑陋老实总让别人去看,她瞧不起。

    但是,漂儿并不愿意像申村有些人那样,靠戳事了非,日鬼别人、损害别人、看别人笑话、说别人闲话的方式去生活。她首先要呐喊,要发泄,要振作,要反省,要自责,然后再思想,再谋划,再行动,再战斗。直到最后,义无反顾,把一种正义的力量在申村汹涌起来,她必须大胆地吹起自己的冲锋号……

    突然院子里传来了牛眼的声音:“婶子,在家吗?”

    漂儿立即止住了哭,但她却没有应牛眼,赶紧坐起身子,擦了擦眼泪。透过窗户,看到了院子里的牛眼。这怂娃,不敢说他蠢,也不能说他有一种故意。这驴怂的头上,很实在地扎了一条白色蛮楼。她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气,这是违背申村日常习气的行为,她立即又躺倒在炕上。

    “婶子,在家吗?我二伯过事,想把你家的长条凳子借用一下。”牛眼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声音中透射出一种小心,透射出一种恭敬,也透射出一种亲切,还富含了一种真实,也有一种踏实,似乎更有了一种信任。

    漂儿虽然有点生气,但这娃又叫了一声“婶子”,不由得她,感觉亲切中有种希望,也有了某种力量,正不断地唤醒她,激发她,同时又将她朝某种合理的地方拉了一把。她竟然笑了,刚才的那股怨气,瞬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漂儿在牛眼的叫声中,不知为啥,突然再次想到了斗争。稍稍理了一下思路,觉得要斗争就要更新,要斗争就需要不同,要斗争就得改变,要斗争更需要理念上的转变。凭啥还要延习申村里的老习惯,还要记恨那娃头上的蛮楼。扎了蛮楼能她家,这就是改变,就是把她漂儿当自家人看,为啥计较呢。

    确实,漂儿就是漂儿,那牛眼也就是牛眼,不一样的她,似乎和一样的他,在二者之间不自觉地形成了一种天然的沟通。她和他,在申村有一样的品质,不自私,却公正,不贪图,却努力。那么,在她吹响了自己冲锋号的时候,凭啥要与申村的其他人一样呢?

    牛眼就是牛眼,不仅实在,更没有申村那些人的花花肠子。这怂娃直率、老实,没有啥坏心思,只想把自己的事和别人交待他的事情办好。正由于有了这样的心态,有了这种情怀,他实在中透出了一种真诚,这也是革新时必然要发生的事情,也是这娃的本质和精髓所在。

    漂儿笑了,笑中,眼睛里渗满了一种泪。这种泪与先前流出的泪,也有了质的不同,这时的泪,那是热热地,明显带出了一些温度,有感激,也有知足,有理解,也有希望。笑中,她同时觉得,申村最有可能的,也只有牛眼这么惟一一个心底里无私的人。

    说一千道一万,通过她漂儿的观察,牛眼这娃,在他们这群年龄段上的娃娃,他跟申村里的所有的娃娃不一样,包括他家的狗蛋。只是人长得不咋引人,还有那穿戴上,也会让人第一眼产生那种瞧不起地感觉。但她从来没有,打心底里喜欢这娃。

    现实就是现实,这娃正是由于现实所迫,牛眼能有啥办法呢。即使这样,这娃扎实地凭着自己的努力,尽心地为了申村的和睦,而努力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不偏不倚,不把自个当成了黄家人,也不把自个当成白家或黑家的,他完全是个申村人。正是这样的人才好,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