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从头到脚无一不痛。

    皱了皱眉,而后睁开眼,看到正在看着她的林戚。他神色不好看,手探到她额头上被她握住。一双眼期期艾艾受了极大委屈一样,眼眨了眨,泪水便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哭什么?”林戚为她掖好被子,轻声问她。他嗓音有些沙哑,急火攻了心一般。

    “以为见不到你了。”琉璃用他手背抹了眼泪,那会儿漫天火光要将人吞了一般,巨石将她的腿砸伤,动亦动不了,心道完了,自己这辈子恐怕没有成亲的命了。

    她这样说,林戚心中更加后怕,弯身将她抱住,轻拍她肩膀:“幸好,幸好。”

    “腿疼。”

    “已经叫郎中看过了,过段日子就好了。”

    “那是不是不能成亲了?”

    林戚起身指了指她的腿:“抱着你拜堂成亲未尝不可…”

    “不要,不好看。”小嘴嘟着是在撒娇,双手握着林戚的手:“那永寿公主说上一个要嫁与你的人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处了。言外之意我也得死,当时我心中还不信,结果到了夜里,就去鬼门关走了一遭。那女人的嘴怕是去庙里开过光了吧?再看她神情,心里分明惦记你呢。你这人也怪,那样一个仙女儿一般的女子惦记你,你不娶…”

    林戚的手指将她的唇捏成鸭子嘴:“不许再胡说八道。”而后看她吃瘪的样子,又忍不住笑出声,二人笑闹一阵,林戚才将琉璃哄睡,而后起身走了出去。

    “她人在哪儿了?”是在问王珏。

    “还能到哪儿,公主府。皇上派人去问,她一口咬定对秦王府的事不知情,还口口声声说:本公主至于跟一个市侩之女较劲么?”王珏说完偷偷留意林戚的脸色,见他冷脸说了一句:“不能留她。”林戚一边说一边向外走:“她动了伤她的念头,留不得她。这回她必须死。”语毕翻身上马,连夜进了宫。

    永寿居心叵测,在秦时的府上放了一把火。但她这几年亦长了头脑,杀人灭口之事做的滴水不漏,有心想与林戚斗一斗,似乎在这之中寻到了乐趣。

    这会儿得知林戚进了宫,便悠哉出了公主府。夜凉如水,她在北地待久了,这会儿这点凉气在她看来却是舒爽万分。人一拐,到了朱雀街。灯火辉煌的天上街市,她打小最喜欢的地界。难得心境这样好,捏起一旁的小物件儿看了起来。

    此时人来人往,站在她身旁的护卫眼睛四处看着,生怕她遭了难。然而行人没有异动,一支暗镖却直直射向射向永寿的心口,快到令人来不及闪躲。永寿捂着心口不可置信的抬头看过去,人群慌乱起来,转瞬消失无踪。她缓缓倒下去,护卫伸手接过她:“主子…”

    永寿口吐了一口鲜血,再也说不出话。至死,都不知是谁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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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璃身着一身喜服坐在床上,门吱呀呀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她偏耳听了听,来的人不是林戚。于是静静等着,来人却不慌张,似是端详她许久,而后方张口:“琉璃,十年前多谢你。”

    是了,十年前,也是在这个时候,承允进了门。

    “不必客气。”

    倒是不必多说,从前的事而今想起太过久远,久远到琉璃不大能记得清蒋落最后看自己那一眼的神态了。那时所有人都身处痛苦之中,所有人都选了对自己来说最好的,没有孰对孰错,没有孰是孰非。

    承允站在那看了一会儿,这才抬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