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哪里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只得胡乱说了句:“淮南。”

    “我跟你一起去。”

    “……我无依无靠,你跟我去做甚?”

    “到了就分道扬镳,有个照应。”

    琉璃看他瘦瘦小小,十二岁的男娃看着也就□□岁,心想不知是谁照应谁?“走罢,不然那些人又来打你。”

    顺子捂着胸口站起身,咳了一声,将口中的血啐到地上。跟在琉璃身后,走进黑夜。

    琉璃只是顺口那样一说去淮南,这会儿边走边思忖,淮南离江南近,倒是吃的惯。话说回来,自己有了这张脸,去哪儿都成。思及此,不自觉摸摸腰间,那梅花烙应是还在。那梅花烙,是唯一的证据…

    路过汉阳之时,看到街边满是纹烙,挑了一家店进去问道:“烙过的可能去掉?”

    那老妪抬起头:“自然,极疼。”

    “疼不怕,帮我去掉。”

    老妪打量一眼琉璃,点点头。将帘子拉上,要她将衣摆拉到腰部以上,看到那腰间被划的七七八八,看不出纹烙的什么。老妪没有多问,拿出草药和针,要琉璃忍一忍。那针扎在琉璃身上,每一针都似在她欣心上剜了一刀。相府的一幕幕在她眼前划过,她庆幸有蒋落和承允,不然自己现如今可能会是那北去路上的一副白骨,连孤冢都不会有。紧紧咬着衣袖,双手抖着不许自己哭出来。这点痛算什么?比起相府过的每一天,这点痛俨然是老天的恩赐。

    那老妪从未见一个女子隐忍成这样,忍不住劝她:“疼就叫出来,没人笑你。”

    琉璃抹掉额头的汗,咬着牙不做声。

    不知过了多久,那老妪说道:“好了。”而后让她起身整理好衣裳,又递她一小包草药:“每晚涂,连涂七日。“

    琉璃付了帐道了谢,出门抬头看看天,直到这会儿才觉着自己当真是脱离了从前。走到昏昏欲睡的顺子面前:“走,该寻今日的住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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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年后。

    淮南的寿州城,风光绝佳。往来商贾云集于此。寿舟城有三绝,牛肉汤、升仙台,寿舟女。因着这三绝,寿舟又有三条名街,牛肉街、升仙街和百花街。牛肉街顾名思义是吃牛肉,一整条街满是牛肉汤的香气,从街东头走到街西头,整个人会变成那下了锅的牛肉,头上、衣上满是牛肉味;升仙街,顾名思义,是算命街,从街东头走到街西头,街边一个个摇着铃的瞎子要为你算一卦;百花街呢?百花街最为热闹,红灯笼从东挂到西,街边红楼林立,小二站在门口招呼:“今日花魁,将开~~”

    百花街上有一栋楼叫红楼。红漆大匾高高挂着,看不出做什么。红楼人却最多。只要有客进门,不论男女,保管不想走。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正与人说话,眼瞧着门口进来一位贵客,缓缓上前:“付二爷,您来了?”

    付老二将手中的烟袋递到她手中:“鸨母今儿不忙?”

    “忙不忙的,付二爷来了,还能让您干等着不成?”言毕将烟袋递给一旁的小厮,将胳膊塞进付老二臂弯中,虚搀着他向内走:“今儿想点哪位姑娘?”

    付老二叹了口气:“昨儿夜里家里那位闹到半夜,今儿怕是没精力了。找个安静的地儿听会儿曲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