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具送到的前一晚,茨木一如往常坐在画布前面,叼着笔,调着颜料,等着楼下餐厅打电话来通知他订餐做好的时间。

    手机响了三声,茨木接起来,惯常流畅的对话今天却被打断了。

    “……喂?!……请问,您……听……”

    电话那头努力顶着变差信号沟通,茨木也在尝试,可任凭说什么都传不过去。

    让人烦恼的“呲啦”声突兀地戛然而止,一阵浑沉、空洞又迫切的低语愕然横插进来:

    “……源氏……是他们,又来了……”

    占据信号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茨木留在家中的鬼灵。

    茨木急忙躲进一间没人的房间,拉着身旁的酒吞商议对策。

    “他们果然耐不住了。你快要画完了?”酒吞问他。

    茨木点了点头。他已经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逼真地拓印在了画纸上,也为“主人公”安顿好了位置。

    就差点睛之笔赋予这个故事以生命了。

    “这事拖不过今晚。”酒吞断言,“你别回去,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本大爷带鬼葫芦回去。”

    茨木明白他的意思:“紫东西引走了你,肯定趁机再来找我,今晚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刻。”

    酒吞的背影消失在面前,茨木走回他的位置,就像只是画累了到处转悠了一圈。

    他没有直接坐下来,而是俯身敲了敲“小姑娘”的罐子就又离开了。随着茨木的脚步迈出门外,四周地面上卷起一股阴森寒意,整间画室的温度几乎瞬间冷了下来。

    不知是谁打了个喷嚏。

    天花板上的吊灯也在这时开始忽明忽暗。闪烁的光线阻挠了作画,有几个人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开始收拾背包。

    “电路坏了吧?”交头接耳的抱怨声窸窣响起来,更多人放弃了画板前的挣扎,纷纷起身离开。

    茨木只去楼下取了一趟外卖的功夫,本来人满一半的画室就变得空空荡荡。

    他转绕一圈,确定没有人后,索性关掉了所有灯,转而在画架上方支起了手电筒。

    一边啃着手卷寿司,一边调着色,茨木身后浮起一阵冰凉的呼吸,两束含恨的目光像是聚成了实形,死死盯着茨木面前的画布。

    右手的笔正勾勒着画面“主人公”的轮廓,显然,茨木身后的小阴灵清楚他在画谁。

    “你能看懂?”茨木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