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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二十四工资回报

    本世纪初年,四川成都理工大学一年级男生谢彤,川北剑阁县江口村人,家境贫穷,一贫困生也。其有一同班女生陈娟,与其同乡,陈家村人,亦贫困生也。贫穷使二人结朋成友,共患之。

    大一暑假之时,谢彤与陈娟为交下学期学费,背行李,进市区,寻一饭馆打短工。饭馆字号“笑意餐厅”,门贴招工告示:急聘两名勤杂工。

    老板姓赵名顺利,年近不惑,身材修长,清眉细目,操四川广元口音,视毕二人证件之后,微笑曰:“耶!吾广元人,吾等皆来自川北,老乡也。”虽剑阁与广元皆于川北,然相距二百余里,称老乡,勉为之。谢彤曰:“既为老乡,敬请关照之。”赵笑问曰:“汝二人可朋友否?”陈娟赧色,低首不语。谢彤却不以为然,上前坦言曰:“汝言对矣,现为朋友,将成一家……”未等言毕,陈娟狠踢谢彤后脚,赵见之,哈哈大笑,其转而问谢彤曰:“吾视汝证件,知汝乃剑阁江口村人,居于村中何处?”谢彤随口答曰:“居村北桥下。”赵又问:“村北桥下有棵古槐,汝家离古槐可近乎?”谢彤诧异,心思:汝怎知桥下有古槐?莫非去过江口村?遂答曰:“然,家居古槐侧。”赵突问:“汝曾祖父可乃谢咸?”谢彤惊异,疑问:“吾闻祖父言之,吾曾祖父确实名谢咸也,老板,汝因何知之?”赵笑而答曰:“吾曾做客汝家,焉能不知。”谢彤暗思:吾曾祖父已故三十余年,吾尚未谋面,汝今年近四十,吾曾祖父故时,汝未始龀,何来做客?焉知吾曾祖父之名?怪哉!遂问曰:“汝童年因何做客吾家?”赵笑而不答之。

    半晌,赵显关心之态,转问曰:“二位家中可贫乎?”谢彤点首不语,心思:汝此问实属废话,若家中富裕,何来此寻活计?吾家确实贫困,父母为供吾上大学,已负债累累,吾曾卖血筹路资……“欲用假期打短工,集小资而减父母之负,吾言对否?”赵之问语打断谢彤痛苦之回忆,其与陈娟苦笑点首,其不愿闻此废话,急欲知工资付几何,待遇可优之。

    赵又问:“汝二人学何专业?”谢回曰:“给排水,刚学一年,初学也。”赵笑曰:“吾餐厅给排水乃洗刷盘碗,甚劳累之。”谢曰:“吾不惧劳累,干何活计皆能承受之。”赵向后仰之,背靠沙发,哈哈笑曰:“哈哈……能承受之?欲善此活计不易也。”谢不以为然,此刷洗盘碗有何不易也?凡人皆可操之。陈搭言曰:“然,欲善此活计不易,欲损则易也。”

    谢彤暗自埋怨女友,汝闲言碎语有何用?应尽快问清月薪几何,乃当务之急也。赵驳陈之语,曰:“汝之言差矣,财茂人广,欲善任何活计则易也。”谢彤不解赵之话意,终难忍,岔言问曰:“赵老板,吾于此工作,月薪几何?”赵顿曰:“汝欲知待遇如何,哦,于本店工作,食宿皆管,至于月薪,先试工一月,据表现而定之,汝虽只干一月,亦不例外也。”谢彤与女友对视,点首应之。

    餐厅大,桌椅多,每日就餐者广矣,碗盘近千,刷洗不尽,谢彤与女友工作繁重矣。每日刷洗碗盘勺筷、消毒、分类、码放及清扫厨房,确然累也。干如此劳累之活计,月薪竟几何?谢彤难放心,抽闲问女会计,会计告知,勤杂工月薪最高八百元,其与女友合计,下学期学费六千元,二人所得相加,不足三分之一,何以办之?事已至此,只得如此,总之能将家庭负担减之,则足矣。二人家境皆贫困,上学期学费尚未交齐而欠之。

    一日,二人于厨房后间劳作之,陈提醒谢曰:“吾视老板言语神兮兮,心思摸之不透,吾等欲小心行事,莫遭其骗也。”谢彤叹曰:“唉!若遭其骗,亦无奈何也。”陈擦汗,又曰:“吾思前想后,见老板言语之时面带笑意,其不会行骗而无信乎。”谢诙谐曰:“此笑意餐厅,能不见人笑之?笑意生财也。益笑益生财,何乐而不笑之?”其唾之曰,“呸!笑里藏刀。为富不仁也。”陈劝之曰:“老板乃吾等之老乡,焉能不顾情面而行之。”谢忧曰:“老乡有何用?现世上有句俗言,当面喊老乡,背后放黑枪,吾欲防之。然吾有一事不明,其言识吾曾祖父,并言曾做客吾家,吾曾祖父已故三十余年,其一顽童,安能做客吾家?此事令吾百思不得其解,怪哉!”陈猜曰:“或许其随父而至汝家客居。”陈稍顿,否曰:“非也,吾闻领班言,老板自幼无父,其父早逝,家中极贫寒,小学未毕业,为养家,去放牛,安能随父做客汝家?”谢问曰:“其如何发家而富之?”陈曰:“自改革开放后,其离家外出打工,经艰苦创业,才有今日,其亦曾穷者,能不照顾穷者也。”谢曰:“人若有钱,心则变矣。”陈曰:“吾闻其甚吝啬,一分一毛尽算计而不懈之。”谢耸肩,苦笑曰:“凭其吝啬之性,亦不会多付工资,然,嘻!至月底,其虽吝啬,终需付工资,吾不能反付之。”

    谢将刷净最后一碗猛摞之,碗摞过高,歪七扭八,不意用力过猛,哗啦!一摞碗倒于池下,噗嚓!皆摔碎而无一者。谢暗自一惊:啊呀!不妙!若老板知晓,让吾赔之,可糟矣。其反而思之:一摞碗能值几何?吾赔之则已,孰能干活不出错矣,此碗无计数,趁老板尚不知晓,赶紧收拾,一扫了之。其忙持扫把簸箕,准备扫之,不意领班者闻之声响,趋而至后厨视之,视地上碎碗,再视谢陈二人,无言而咻咻然去矣。

    陈忧曰:“领班者定告知老板,老板不会不了了之。”事已暴露,谢反而坦然曰:“无所谓,老板有钱,此对于老板者,微不足道,九牛一毛也。”其虽口如此言之,然心不安,持扫把与簸箕,于陈助之下,将碎碗扫聚,倒进垃圾桶,现场清之。

    碗碟洗刷毕,脏水已满池,陈欲拔塞放之,然,脏水停滞而不泄,显然,下水道堵矣。谢与陈用皮搋子搋之,久搋而不疏。谢至后院寻一长竹竿,用力捅之,久捅仍不疏。二人满头大汗,疲惫不堪,此时领班者闻声响,又至后厨视之,谢未等其语,先告知曰:“下水道堵矣,搋捅皆不能疏之,汝有何妙策可行之?”领班者无奈曰:“此下水道常淤堵,室外管道已烂矣,污水四溢,吾有何策施之。”

    谢与陈至后院查之,下水道经后院,出院拐弯至院外污水井,院内地面已洇湿,显然,因污水四溢而湿之。此时赵老板得讯而视之,谢见赵,心不安,恐提及碎碗之事,让其赔之。然赵不仅未提,反而笑吟吟曰:“如何?二位给排水学者有何策施之?”谢见赵满脸堆笑,未提碎碗之事,心稍安,或许其不再提而罢之,上前无奈曰:“管道烂矣,吾有何策施之。”陈于一侧而续曰:“管道应更新,方可续用之。”赵点首曰:“然,然,如何更新?用何管料,请教之。”

    陈速用纸笔画一草图,指图示之,用何种管材管料、管径数值、管道数量及采取坡度详述之,并提出改变管道走向而节约用料之良策。谢不悦,愠然心曰:陈,汝献殷勤、拍马屁,自矜初学而已。遂上前有意难为曰:“洗碗池距污水井过百米,工料近万元,可愿耗资否?”赵曰:“数万元亦不可省也,勿误生意,此必更新,吾恨己无能,难识图纸,照二位所言行之,速至会计取支票,速购料,吾即刻令众伙计挖沟运料以助之。”赵拍谢肩而笑曰:“更新耗资,何足道哉,财茂人广,欲善任何活计则易也。”谢暗思:此言又出,何意也?噢!吾喻矣,其无非摆阔浮华而已。

    买料之时,谢埋怨陈曰:“汝显何能?可知汝位?乃勤杂工也,非来此为其装管道之工,其有财,任其请行家,碍吾等何事?其省资,亦不会便宜吾等!”陈却曰:“罢,罢,其乃吾等老乡,助其无所谓也。”赵吼曰:“无所谓?殊知何人助吾等?至今不知其付吾等工资几何!”陈反问:“来时,汝曾言,‘吾不惧劳累,干何活计皆能承受之。’汝忘矣?”

    陈之反问,谢顿语塞,无言以对。其爱陈助人为乐之德,然又恨陈多管闲事,其惧伤陈之感情,不再口出怨言,将怨气暂憋之。

    料购齐,始装之。陈认真行之,理论结合实际,众伙计应其指挥,言听计从,其俨然成工程总指挥矣。污水沟挖毕,脏臭之极,臭气熏人双目,泪流不止。谢视陈之面,忍而下沟接管,其心中怨气足矣。

    为不误生意,赵老板催众伙计抢分夺秒施之。烈日炎炎,众挥汗如雨,三日之后,下水管道竣工。竣工之日,天色已晚,赵老板见污水畅通泄之,喜笑颜开,双目眯笑成缝矣,挑大拇指夸曰:“妙哉!不愧给排水专业大学生也。”

    谢不语,暗自骂曰:“耍嘴皮有何用?汝吝啬也,奖励吾几百元才妙哉,赵顺利,汝可知,吾受累可大矣!”

    赵饶有兴趣问曰:“吾闻以色列灌溉农作物之时,用细管通水以浇之,并故意让细管漏之,何意也?”谢讥笑而答曰:“故意?非也,此乃滴灌技术,可让每棵农作物充分将水分与养料得之,节水节肥,此技术应控滴水之间隔,尚控肥水之配比及温度,此学问深矣。”其暗自讽曰:汝一放牛之娃,难懂矣!赵却兴奋曰:“然,滴灌,吾早已闻之,若吾等家乡能施之,则旱涝保收,美哉!一亩地盈利广矣。吾实言告知,若获此技术,吾欲于家乡投资建农场,吾思家乡深矣,常梦家乡山水田园……”不等其言尽,陈赞曰:“待吾大学毕业,投奔汝之农场打工,赵老板筹划深远之极也。”赵笑曰:“打工?岂能,若吾农场开张,聘二位做技术总工,哦,此时钱欠缺,吾尚不富裕,待几年,吾定始矣。”

    钱,钱!汝只知赚钱,贪得无厌,钱串子也!至今汝付吾工资尚不知几何。谢闻之,气咻咻然,转身而去。

    次日晨,一不悦之事生之。安装下水道剩余之管材管件与工具忘收之,夜间丢于院外,皆被贼盗之一空。带班者埋怨谢与陈:“汝二人太不慎矣,此事如何向老板释之。”陈忧老板怪罪,惧曰:“昨夜完工,悦而忘收之,此事糟矣。”谢却不以为然曰:“失则失矣,非故意而为之,此等小事,不足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