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慕饮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了他不是说头疼么?那么当然应该是特别没力气、蔫蔫的起不了身,不得不让徒儿近身伺候了……

    颇有些屈辱地抖抖长睫,慕仙尊被云栈按倒下来,默认地让他喂了。说起来也是自作孽,过去在翠微峰有几次他魔气发作得特别厉害,真像个凡人似的缠绵病榻动弹不得,他不想惊动了上霄峰诸人,就都是由云栈守着照顾的。云栈为他熬药为他做羹汤,扶起他、让他倚靠在自己肩头一点点地喂,那些个熟练温柔、那些个体恤小心,都让慕饮冰心中讶异他究竟是在哪里学的。他还真问过云栈这个问题,云栈就脸红红的回答。

    ——师尊,其实有时候我会做梦,梦到师尊病得厉害,我近身各种服侍师尊。

    ——病得厉害,你服侍我?

    ——嗯。

    尚不知世事艰险的崽子点头,一张俊脸更红了。

    ——梦里的师尊神智昏聩病得不轻,我摸着师尊身上滚烫,就解开了师尊的衣裳为师尊擦身子……啊!师尊你为何打我!?

    打的就是你呀!我就说嘛,莫名其妙的你脸红什么!慕仙尊想起了梦中的疯批云栈,一时间咬牙切齿恨得不轻。一两次后狼崽子乖了,对做梦的事绝口不提。但师尊不适时就由徒儿伺候,渐渐就成为师徒两相处的惯例了。

    鱼汤做得很香,慕饮冰专心喝着,很快忘记了关于梦中那个疯批云栈的不愉快的事。云栈一勺一勺喂他、看他看得目不转睛,忽然呼吸一滞,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来。慕饮冰觉察到了,愣了一愣,再看看已经见底的汤碗,略有些尴尬地干笑笑。

    “嘿嘿,对不住,为师一个不留神全都给喝了。你在厨房里……还有么?”

    居然全都给喝了、没给孩子留半点,让孩子都没眼看了,慕饮冰为自己的行为深感惭愧。云栈无语地看他,叹一口气。

    “还有的,师尊。徒儿这就再给师尊端一碗来。”

    云栈走出去了,慕饮冰这才满心惭愧地坐起来。他揉着脑袋回忆昨夜的事,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里来的,但是依稀记得夜来那酒友对他说的话。

    ——我姓花,就住在白云城。你既要去熙攘堂,这东西就是我送你的小礼……

    接下来的事儿慕饮冰记不清了,但想来应是这位花酒友送他回房。啧,又喝人酒又要人送还真是蛮不好意思的,不知白云城姓花的多不多,要是有缘再见,还真该好好谢谢他呢。

    糊涂仙尊根本不知在自己醉时这位花酒友不但抱了自己、还间接在自己唇上啵儿一下,只是想起他说小礼,就在身上找找可有他留下来的信物。

    果然,慕饮冰从怀中摸出一枚签子来,居然是黄金打造,上面勾一朵点翠牡丹。那牡丹的纹路极其的精细,在天光下金碧辉煌,是富贵且漂亮极了。

    这搭配让慕饮冰顿时想起了季伦。莫非这位花兄也是个巨富,所以对路人随手把黄金送着玩儿的?但看他跃屋顶时轻而易举的样,他也不像喜好黄金的凡人呀。

    心中疑惑归疑惑,慕饮冰还是把这枚点翠牡丹签收起来了。次日,他与云栈乘坐白驼,慢慢往白云城走去。

    白云城距狂沙镇五十里。一出狂沙镇,真是刀子似的风沙扑面而来,让你领教什么叫做大漠的狂野。马匹在这里会陷蹄,外人在这里会迷路,更有数不尽暗藏的流沙随时可能把路过的生灵吞噬——总之白云城外有种种障碍,明显就是要把不相干的人阻于城外。

    可这世上的人呀,却总是越阻止越前往。慕饮冰与云栈师徒一路上遇到不少旅人,都是骑骆驼裹披风,三三两两往白云城去的。

    “今年去熙攘堂的人,居然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