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月过去,宁惜每天都勤勤恳恳地打卡收集水滴,菜地里的种子都发芽了,绿油油的菜苗破土而出,不仅长势良好,并且比其他农户家的庄稼长得还要快。

    这还多亏了她前几日在城里摆摊的时候,每每有回头客光顾,她都要笑脸嘻嘻讨人家一句好评。

    清晨,火红的旭阳下,鸡鸣声叫醒了整个晋元村,新的一天又一次来到。

    老父亲生病的这半个月,宁惜一贯起得早,今日稍稍晚些,去柴房把粥熬上,才推开柴扉,去搅合米糠,玉米等粗粮,给已经在围栏里乱叫乱跳的鸡鸭鹅,熟练地做了一顿美味的早餐。

    刚捧着盆子转身回来,地坝上却突然多出来几根粗壮的竹竿。

    宁万海正搬了一根小板凳,坐在旁边,手里提着弯刀,专心致志地劈开竹子。

    “哗哗哗”青竹裂开的声音,在这么一个宁静的早上显得有些突兀。

    宁惜走过去,担忧地蹙眉:“爹你旧病刚好,怎么一大早起来就忙活这些啊?”

    她前日就看到老父亲偷偷摸摸在傍晚的时候,划竹子,削薄片长条,可以用来编背篼,和篮子等日常木质农家适用品。那时,宁惜就有些生气了,苦口婆心地劝他保重身体,不要太过劳累,这些背篓,簸箕根本卖不了几个钱。

    哪知今早又撞见了,就好像有的人吃惯了苦,但又不知道吃苦的意义是什么,索性吃更多的苦,来缓解这种无知的焦虑,而不是想着变法革新,探索新的机会和方法,并且还不懂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只是把身体当作廉价的本钱,一味逞能倔强。

    “闺女啊,你不要担心了,我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没啥大问题,你可放心吧,爹这身子骨,可还能再吃两年苦哩。”

    宁万海乐呵呵笑道,手里还有条不紊地理着竹条。

    果不其然,他还是给宁惜一本正经地宣扬了“吃苦论”。

    宁惜有些无奈:“可是……”

    “我知道你们姐妹俩是为我好,可是我这人是好的,总让我闲在家里什么都不做,憋也憋得慌。这个年纪就在养老,吸女儿们的血,会被同村人笑话的。”

    怕宁惜生闷气,他又小心翼翼地解释了一下。

    宁万海以前是晋元村有名的木匠的徒弟,村里好多人家里的板凳桌子,竹背篼都是出自他的手,手艺人往往不怕忙,而是怕闲。

    叫这样的人认认真真闲耍一天,他是受不了的,心里老会有股焦虑,生怕手艺生疏的焦虑。

    怠慢不得的一双手,其实是本分过头了。

    知道自己爹老实,再不济,这一心一意的工匠精神也让宁惜无法再咄咄相逼下去。

    她叹了一口气,道:“那好吧。不过不要编太久,坐一会儿就要起来活动一下筋骨,不然腰伤又得复发。”

    一听这话,宁万海立马笑眯了眼:“放心。老头子我有分寸,不然让我的小丫头担心的,不信你看,我这还能左右扭两圈儿呢。”

    他站起来,左右摆动腰部,身子骨灵活得跟年轻人一样。也没见他像上次一样的满脸病色,宁惜这才神色缓和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