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所谓的分手消息之后，杜潜舟有半个月没见到宁嘉思。他们双方好像都默认了事态发展，比起撕开精美的粉饰和默契的进退有礼，不约而同选择用沉默掩盖丑陋不堪的真相。
而真相本身也是他们不约而同选择放弃深究的。
宁嘉思的离开似乎对杜潜舟的生活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他依旧在夜晚活动，伏在桌上写东西时烟酒相伴，直至天光拂晓。如果能以昏睡的状态度过清晨再好不过，但如果不能，就让夜晚与白日相连，捡起一本书就是精神不济的一天。
对于一段长达六年恋情的结束，杜潜舟没有感到难过，也没有愤怒、失落、沮丧这样的心情，大约是因为早有预料，提前做好了准备，那些负面情绪来袭时都被意料之中覆盖了。
又或者他每天与这样的情绪打交道，再习惯不过。
杜潜舟再见到宁嘉思是在咖啡厅里，他们刚在一起时最常去的地方，那里有包厢，环境清幽，很合杜潜舟的意。
他们约好在这里处理出版社的事。
出版社是热恋的产物，分手后决定划清界限无可厚非。
杜潜舟到的时候宁嘉思已经到了，似乎已经等了好一会，这在他身上并不常见——宁嘉思是那种喜欢压轴的人。
杜潜舟在他对面坐下。
这是他们分手后第一次联系，第一次面对面。热恋的影像似乎在昨天刚刚播放过，转眼就成了距离遥远的陌生人，空气里有着淡淡的尴尬和危险的气味。
相对无言许久，宁嘉思确定了杜潜舟不会开口才说：“我叫了律师，他还要五分钟才能到。”
杜潜舟：“嗯。”
过了一会，“你……还好吗？”宁嘉思问道。
“和以前一样，”杜潜舟说，“你知道的。”
宁嘉思心里不由涌上一股失落，他家境优裕，不稀罕一家出版社所带来的利益，更别说现在出版社也赚不了多少钱。突然起意要分“财产”，是为了找借口见杜潜舟一面。
见他一面，想知道他的近况，想知道毫无理由的分手对他的影响，想知道他在杜潜舟心里的分量，想试探他。
可是杜潜舟那双洞穿人心的眼眸看着他时，宁嘉思只觉得冰冷、僵硬，想落荒而逃——他一定都知道了，都知道了才对分手毫无异议。
杜潜舟越是冷静自持，越是大大方方任他探求，他就越感到心虚，无地自容。
想到这里，宁嘉思莫名感到不甘。
“叮。”杜潜舟放下咖啡杯，瓷器和杯托发出清脆好听的碰撞声，他的目光落在宁嘉思身后，“你叫的律师到了。”
魏愿小跑着过来，喘着气道歉：“对不起，我迟到了，路上太堵了。”
他的鼻尖、脸颊泛红，深冬额角还有汗，棕色围巾松松垮垮缠在脖子上，看来是匆匆赶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