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雷声炸响,姜氏猛然睁开眼睛。

    她眼中没有分毫睡意,睁眼的第一时间就是看向躺在床铺里侧的孩子。

    好在两岁的娃娃睡眠重,被炸雷一惊,也只是哼唧了一声,很快又睡熟过去。

    姜氏松了口气,她摸索着起身下床。

    外边还在下雨,很大的雨,如果还是以前的茅草屋,姜氏一定会整夜担心家里漏雨或是哪片茅草又被掀飞了出去,可他们现在住的是砖瓦房,又大又敞亮的砖瓦房。

    这房子里有结实的家具,漂亮的陶瓷碗碟,有她以前一直想要的梳妆台,床下的箱子里,还藏了许多窜铜子以及十几两现银……

    不用再去外边作践自己,不用再担心孩子下一顿没着落,不用忍受村子里的流言蜚语……按理说,姜氏应该满足了,幸福了。

    可是她的心里却不安定,就跟这屋外的狂风暴雨一样,吹得她时时刻刻惶惶不安,仿佛有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只要她稍一松懈,就会冲上来将她和孩子一起咬碎!

    哐当一声,外边的院门开了。

    姜氏吓了一跳。她悄悄将窗户支开一条缝,在闪电照亮天地的一瞬间,她看见那个男人披着斗篷,从外边一步步走了进来,他手里提着一只猎物,那上面的血被雨水冲开,一团团红色淌进雨水里,冲得整个院子都像是在流血。

    心脏砰砰砰直跳,姜氏一下关上了窗户。她蹲下身,从床下找出一把匕首塞进怀里,而后点燃一盏灯,捧在手里,装作若无其事地出去迎接那个男人。

    灯火摇晃,照出男人一张透着冷意的脸庞。

    “怎么还没睡?”男人随意将猎物往灶房一扔,啪的一声,那猎物摔在地上,死不瞑目的眼睛直直朝着堂屋的方向,仿佛就在看着她。

    姜氏心里一紧,强笑道:“我这不是担心你,所以一直等着。”

    “哦。”男人不置可否,脱下湿漉漉的斗篷挂在屋门口。

    姜氏一直远远站着,嘴上热络,却不上前帮忙。

    烛火摇晃中,她目光瞥过另一间屋子,看见那里头的桌上摆了一个个玉器摆件,无一例外,全是仕女雕像,都是这个男人一个个做出来的。

    姜氏只瞥了一眼,又很快将目光转过来,却不敢直视男人的眼睛,只盯着他的鼻子瞧,“你今晚还是在东厢房睡吗?”

    男人伸手一拂沾在身上的水珠,随意道:“怎么,怕我在你那里过夜?”

    轰隆,又是一声雷响!照得姜氏面色一片惨白。她一下按住怀里稍稍凸起的冷硬匕首,面上的笑容僵硬得仿佛一具尸体,“你怎么,这样想,你是我丈夫……”

    “是么?”男人忽然转过脸直直盯着她,“你看我这样,像你丈夫吗?”昏暗的烛火中,他脸上咧开了一个白森森的笑,两颊的肉像是融化的蜡烛往下滴落。

    “啊!”

    姜氏猛地挺身坐起,她气喘吁吁惶然四顾,发现自己还在西厢房里,身边是她的儿子,原来刚刚只是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