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真上心了,而非拿钱堆砌出一个样子,做给别人看。戴佩兰感动之余,又难免惶恐,紧紧交握着手,对叶雨潇道:“夫人,您别老拿我当救命恩人看待,我只不过是尽了一个大夫的本分。当时您不管请谁去看病,都会跟我一样照顾您的,我所做的,并没有什么特别。”

    她这样说,叶雨潇愈发爱她:“我与你投缘而已,你别再拿我当曾经的病人,当个姐姐行不行?”

    戴佩兰正要说“好”,小纂噗嗤一声笑了:“夫人,戴姑娘比您大呢,她才是姐姐。”

    哦,对,戴佩兰今年已经十七,年底就满十八了。叶雨潇忙冲戴佩兰福了一福,笑道:“姐姐,妹妹这厢有礼了。”

    戴佩兰忙不迭送地还礼,道:“夫人,这使不得。您是有品级有封号的夫人,而我只是个村姑,咱们……咱们不般配。”

    “般配?咱俩又不成亲,要般配做什么?”叶雨潇被逗乐了。

    戴佩兰脸一红:“我的意思是……您唤我姐姐,拉低了您的身份,会让您被人笑话的。”

    “谁敢笑话我?”叶雨潇拉着她的手,回到屋内坐下,亲手给她斟了茶,“就算有人笑话,我也不在乎。”

    她说完,拖着戴佩兰的手,左右晃了起来:“我不管,我就是要认你做姐姐,你愿意呢,还是愿意呢?”

    愿意,还是愿意?戴佩兰听着她这耍赖式的问句,心中愈发感动。叶雨潇的身份何其尊贵,却愿意放下身段,与她结交。她明白,叶雨潇这样做,一是希望她在京城能过得更踏实,二是让她去了婆家后,地位能高点,不被人欺负。

    如此善意,她何以为报?戴佩兰悄悄抹去眼角感动的泪水,冲叶雨潇一笑:“妹妹。”

    直接改了称呼,代替“我愿意”了?叶雨潇微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笑应一声“姐姐”,握住了戴佩兰的手。

    戴佩兰半垂着头,看着她俩交握的手,似有踌蹴。

    叶雨潇看了出来,道:“姐姐,你有话尽管说。咱俩既然成了姐妹,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戴佩兰犹豫了一下,道:“那我可说了,妹妹你别生气。”

    “你说。”叶雨潇道。

    戴佩兰道:“妹妹,我知道,你是存了心,要负担我在京城的一应开销了,还打算替我置办嫁妆。可我……并不愿意这样。我当游医这几年,略存了些钱,这些钱跟你的比,自然是少得可怜,但却是我自己一手一脚挣出来的。我虽然是个女人,但也不太愿意白受人馈赠,我想用自己的钱。”

    她说完这些话,又急急忙忙地解释:“妹妹,我不愿意花你的银子,绝不是跟你见外,更不是因为跟你生分。我就是……就是……花自己的钱,觉得踏实。如果我有难,自然不会跟你客气,会找你帮忙,可现在的情形明显不是,我又不是过不下去了。我现在在你家,住你的,吃你的,已经占了大便宜了,我不能在其他地方还花你的银子。你再有钱,那银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我,我说的颠三倒四,不知妹妹你听懂没有……”戴佩兰有点紧张,把手从叶雨潇的手里抽出来,无意识地搓着。

    “我听懂了。”叶雨潇递了块糕点给她,希望能缓解她的紧张,“姐姐是个有骨气的人,而且是个替我着想的人。这钱不钱的,咱们姐妹俩关起门来,什么都好商量;唯有一宗,你说不要我替你备嫁妆,这事儿你是不是再想想?嫁妆是女人的脸面,是女人的底气,我给你多备点嫁妆,你去了婆家,腰杆会更直一点。”

    戴佩兰却摇头:“我是什么家底,就是什么样的家底。我跟姚将军也讲过了,他若是嫌弃我,大可不必娶。横竖我已经离开了家,再也妨碍不了妹妹们嫁人了,他娶不娶我都无所谓了。妹妹,你放心,我绝不会拿救你的事去要挟他的。”

    原来戴佩兰的性子,是带着执拗的。她在用自己的方式,维护着她的尊严。从某种角度来说,戴佩兰的性子,跟她还真是有点像呢……叶雨潇想着想着,添了欢喜:“姐姐不畏人言,我心里是佩服的。好,都依你。不过,若是你改了主意,记得随时跟我说。妹妹我是存了心为你花钱,你给我机会,我只会高兴。”

    戴佩兰手里捧着她刚才给的糕点,露出点不好意思的笑来:“我虽说不愿意花你的钱,但却有一件事,想求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