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别误会，我没有生气哦。”
黎明前，胡玉儿站在楼顶上，氤氲地光将她的脸庞照的与平常有些不同。将双手背在身后，眯着眼点了点头，她无视了小影，缓缓走向王尧。
“我做的事任谁听来都不可理喻，包括我自己。所以我最开始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不过...没想到最后反抗的人居然是你。哈哈、怎么样？呈了一次英雄，过瘾了吗？”
王尧发现，此时此刻的胡玉儿的气质都变了。
褪去了往日的市井，反倒有了一些缥缈的感觉。就像是压着风筝线的石头终于被搬走后，这狐狸也随之放飞自我了一样。
“你...真的觉得仅仅一座历下城中发生的变故，就能影响整个世界吗？”
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胡玉儿，王尧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强行沉住气问道。而前者则轻笑一声，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提问，大方地开口道到。
“猜忌会扩张，就像这座城市一样。”
“你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历下城不过是个开始罢了，地下的永夜都市迟早会扩张到全国、乃至全世界。它的性质就是如此，只要人们开始害怕、互相猜疑，那么它就会无止境地扩大下去。”
“为什么偏偏选在这时候？我们还...”
王尧的话还没说完，胡玉儿就轻笑着打断了他。
“小傻瓜，还没懂么？并非选在这时，而是非这时不可。我跟林清华的对话，你不也都听到了吗？”
胡玉儿指了指自己的左耳，王尧也清楚那动作的寓意——是在暗示他左侧的耳朵上别的蓝牙耳机，恐怕林清华在战斗时开着语音通话，将信息传回来的事情，胡玉儿早就发觉了。
这狐狸并不认为自己的会输，哪怕王尧知道了计划内容，事到如今也于事无补——这个普通人根本不值得她放在眼里。
“王尧、这些天在妖怪办，你也看到了吧。黄震和罗昌的死让整个历下城人心惶惶，那完全站不住脚的、‘清算’的流言蜚语传的满城都是。虽然有了表面上几十年的和平，但大家心中猜忌的种子只要一个小小地契机便能发芽。很久之前我就意识到了——”
摊开手，胡玉儿继续说道。
“——仅仅是依靠常规手段，是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的。”
接着，她又走到了另一边坐在天台边缘上，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你看，那些人这么蠢，与修为无关、与寿命也无关。他们只是单纯地没有开智，什么一方灵兽，什么上古大妖，如果没有头脑、如果没办法相对独立的思考，也不过是更强壮的猴子罢了。不觉得很可笑吗？神话里那些被描绘的那么神乎其神，但其实也不过是空有杀人本事的家伙们罢了。”
说着，胡玉儿又召唤出了那个黑色的立方体，然后眺望远方。
“在人世间轮回我学到了很多，尤其是从这一世的原生家庭里。想要打败猴子，一定得用他们认同的方法。把原理讲明白是没有用的，他们的知识结构跟你完全不同。哪怕再怎么努力去消除人与妖的猜忌，谋求来再多的改变，在那些人的眼中，这些改变也不过是为了稳住他们的‘权宜之计’。他们的思考回路，是从‘对方要害我’这点出发的。也许一时的甜头可以让他们忘乎所以，但增量带来的幸福感过后又是一个新的轮回。”
坐在大楼边缘上，胡玉儿长叹一口气，看着天边逐渐升起的太阳，伸了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