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鹤宣也不遮掩,直接让特助联系了宫沉的亲信,亲信立即便小心翼翼地报告到宫沉这里。

    像宫沉和裴鹤宣这种上位者,一般不会跟一朝得势的暴发户那样,明晃晃地和谁抢什么人或东西。毕竟身份摆在这里,再怎样也得讲究一点体面和分寸,不会做那种自降格调的事。而且他们见过的人或物太多,上赶着巴结的人也太多,口味挑剔得很,很难有什么能被看进眼里。

    所以宫沉对于裴鹤宣之前说的那句和黎白是第二次见面产生了怀疑,与此同时,想起了少年那日在拍卖宴上打人的样子。速度和身手都非常人能比,动作又准又狠又利落,打完人还能淡定地继续吃蛋糕,显然不像第一次做这种事。除此之外还有白天悄无声息的消失,有时候连守门的保镖都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走的,亦查不到他白天究竟去了哪里。

    每一件单拎出来也许算不上大问题,但所有的事连在一起就不一样了,尽管宫沉并不想怀疑黎白,却不得不心生怀疑。

    宫沉忍不住闭了闭眼,眼前立即浮现出黎白的样子。生病了的少年跟粘人的小奶狗一般,水汪汪的眼睛仿佛时刻告诉别人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那双眼睛明明生得极其勾人,眸色却澄澈的一眼见底,就连鼻子嘴巴和声音也都像顺着他的心意长的那般,让他心动不已。

    黎白还对此浑然不知。

    他的病还没好,身上仍有低烧,这两天便光明正大地偷懒,一点也没有要出去做任务的意思,只管窝在关着窗帘的房间里看电视。电视调到了动画片的台,小身体四仰八叉地摊在沙发里,惬意极了。一直看到晚饭的时间,才恋恋不舍地关了电视,等宫沉回来一起吃晚饭。

    然而等了快一个小时,宫沉都没回来,少年将脑袋抵在落地窗玻璃上,眼巴巴地往外望,小背影瞧着单薄又惹人疼。负责做饭的厨娘看在眼里,忍不住心疼起来,劝他吃点东西再等。

    厨娘是前两日才新请的,因为黎白喜欢吃鱼,所以宫沉专门让人找了个擅长做鱼的人。黎白几乎对她做的每道菜都很满意,尤其是香煎小黄鱼。

    少年摇摇头拒绝了,只管趴在窗口继续往窗外望,惹得厨娘更加心疼,又道:“宫先生大概是有事要忙,我给您做了小黄鱼,您先当零食垫……”

    不料话还没说完就见少年已经因小黄鱼三个字而蹭地站起来,兴冲冲地问:“小黄鱼在哪,我要吃!”

    ——厨娘莫名觉得自己刚才白心疼了,该心疼的似乎是宫先生,地位还不如鱼高。

    待宫沉回去的时候,黎白刚吃掉小半盘鱼,粉嫩的嘴唇还沾着油渍就跑过去迎人了,明亮的大眼睛配着唇边的油渍,活脱脱就是一只偷吃完东西忘了擦嘴的小猫咪。宫沉先摸了摸他的额头试温,然后问:“今天都做了什么?”

    黎白一边想一边细数道:“上厕所,看动画片,吃零食和小鱼。”

    “还有呢?”

    本以为少年还会数落其它一些吃的,却不料少年歪着小脑袋认真答:“还有想你和等你。”

    宫沉微微愣了愣,觉得一颗心仿佛一下子浸没到温水里,全身上下都微微发烫,明知少年只是在阐述事实,没有任何讨好或引诱的意思,他却仿佛受了引诱一般,想要按着人亲上去。

    但宫沉不说话的表情看起来实在有点严肃,甚至让厨娘在上菜的间隙忍不住帮黎白说话道:“小白少爷的确一直等您回来吃饭呢,特别乖,我劝他先吃点东西垫垫都不肯。”

    被夸乖了,黎白眼里立马染上开心,继而拉着宫沉的衣袖,一脸期待地喊了声哥哥,显然是等宫沉也夸他。

    自从黎白那日在发烧的时候喊了哥哥,宫沉便不再让他叫他宫先生,而是改成哥哥。他因这声哥哥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夸道:“嗯,白白好乖。”

    黎白愉悦得眯起了眼,被夸的很满足,宫沉却莫名有点儿不满足,待落座后又道:“下次要一早起来就想我,嗯?”

    黎白的注意力已经被满桌的菜吸引,隔了一会才皱起小眉毛认真问:“我看一会儿动画片再想行不行呀?”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