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抓了个空，蜷缩起触碰兰登面颊的手指，双眼被泪膜覆盖得视线模糊，他随手揩去脸上的泪，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那只圣剑被他直接拔出，猩红的血液浸透了黑袍，触目惊心。
可他却麻木得感受不到左肩的疼痛，惨白着脸推开了房门，阳光晒在他的脸上，那样刺眼。
诺亚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来到教堂，信徒们嗡声作响的祈祷声随着他一步步踩在大理石地面的闷声而戛然而止。
他的脸白得透明，像件易碎的瓷器，浑身是血，手拿染血的短剑，猩红的液体滴落在地面延伸成醒目的红线，他步态踉跄得让周围的人担心诺亚下一步就要跌倒在地。
布莱恩站在诵经台上，定定地看着他一步步像自己走来，嘴唇嗫喏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那只沾上诺亚血迹的圣剑被他扔在布莱恩脚边，发出刺耳的颤音。
“他不会再出现了。”诺亚声音嘶哑，蹙起眉晃动着身形扶住台面。
布莱恩眸色复杂地看着受伤的诺亚，过了一会才干巴巴地低声道：“他死了吗？”
“我说，他不会再出现了。”
诺亚轻抿唇，一字一句地说道，黯淡的黑瞳死死地看向布莱恩，把他盯得一时舌结，半晌也没有作声。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诺亚会为了兰登伤害自己。
布莱恩似乎赢了，兰登不会再出现，可此刻他却被诺亚的眼神看得无处遁形，尽管他不想承认，其实自己输得彻底。
教堂内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布莱恩就像供人瞻仰的神像，处处完美、毫无差池。
他永远不可能像兰登那么肆意张狂，直白大胆地表露爱意，他只能与诺亚保持着刻意的距离，怯懦地停留在原地，费心维持着自己的神职。
就好比现在，诺亚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倒在地，他也只能在众人面前伪装从容镇定，把昏倒的诺亚送到别人手中，“把他送去医生那，我还得要继续主持礼拜。”
他听到自己说出这些话，再也不敢抬眼去看诺亚惨白虚弱的脸。
左肩的伤口插得不深，诺亚却也病倒了，接连烧了几天才堪堪恢复了些精神，可人却总是恹恹的。
诺亚原以为兰登离开后，一切都能够回归原样，他佯装一切如旧，又变回了从前那个圣托亚教堂的牧师，可却在玛利亚问道“兰登先生去了哪里”时，他的心脏却违逆地胀痛。
那是他的一生之痛，一根卡进喉管的倒刺，每当他想起兰登时他就连咽气呼吸都在隐痛。
玛利亚看到诺亚的脸色也不再提，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测，只是一个人偷偷掩面哭泣，为诺亚真心错付还怀了孩子而伤心。
诺亚见她误会，原本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却结舌了，兰登也不会回来了，他也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或许是肚子里的宝宝没了兰登的气息，总是会带给诺亚撕裂般的腹痛以表不安，每日的圣言宣讲、主持祷告诺亚也无暇顾及太多，偶尔会露脸参加，但大多数时候是待在教区的长椅上发呆。